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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（第1页）

沈家的茅草屋，居洞庭一隅。

水天一色，烟波浩淼的八百里洞庭，生机勃勃地孕育着一代又一代勤劳勇敢的洞庭儿女。湖面上，四季风光交替。湖面下，游动着丰富的鱼、虾，静卧着数不胜数的龟、贝，这些鱼、虾、龟、贝不仅滋养着一代又一代以湖为生的渔民，更是帮他们渡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困难时期。湖的周围是片片良田，丰沛的水资源和肥沃的土地，使得这里鱼类和水稻产量丰富，使得洞庭湖一带自古便享有“鱼米之乡”的美誉。

这天，沈家三叔沈德治和三婶王还乡风风火火地寻来了接生婆，他们的大嫂欧金秀许诺接生婆，媳妇这次如果生的是女伢儿，给三块钱接生费，生的是男伢儿，就给五块。接生婆笑得合不拢嘴，巴不得能接出个带把儿的来，于是围着产妇摆开了架势。

这是程钦云的第三胎，大女儿沈大平八岁，二女儿沈小平五岁。陈钦云是城关镇中学的校长，丈夫沈光明在桂南省邕州市的相思湖学院工作，是一名大学写作老师。当初，生下沈小平后，夫妻俩决定不再要孩子了。但中国人有个习俗，传宗接代还得靠男孩，在老人和亲戚朋友的不断示意下，他们决定最后再生一个，不管是男是女，任什么人再怎么说破天也不再生了。

怀孕期间，小姑子沈为新用土方法帮嫂子预测了好几次，都说是男孩。她准备了一支带有橡皮帽的铅笔和一根穿了线的针，将针尖插入橡皮帽正中位置，垂直不偏离，然后悬吊于嫂子右手腕上方。沈为新说，如果铅笔运动是横切方向，与手臂垂直，预示着嫂子肚子里的是女孩，如果铅笔运动方向是纵切方向，与手臂方向一样，预示着嫂子肚子里的是男孩。结果，每次预测，那支铅笔都是沿着手臂的方向纵向运动。陈钦云虽然不相信这个说法，并且觉得是沈为新心理作用致使铅笔在她手上听话地纵向运动，但她也希望这次能生个男孩，了却沈家的一桩心愿。要知道，虽说她无所谓生男生女，但沈光明是这家的独苗。丈夫嘴上虽不说，但她知道，丈夫其实是希望生个男孩的。

陈钦云提前两天请了假在家待产，她的预产期就在重阳节，而明天就是重阳节了。她的肚子开始有些隐隐作痛，凭经验，陈钦云知道自己就要生了，她告诉了婆婆，婆婆派三叔三婶去帮请接生婆。

第二天凌晨五点，灯火通明的沈家传出的婴孩啼哭声打破了夜的宁静。这天是1968年10月30日，农历九月初九。

欧金秀踮着小脚从堂屋急急地跑进来，接生婆说：“又是一个平平。”欧金秀腿一软，差点没站稳。她定了定神，走到床边对媳妇说：“钦云，辛苦了，等处理完喝碗鸡汤补补。”

大平听到了婴儿的哭声，从梦中醒来，她推推睡在身边的小平，说道：“起来，起来，老儿（方言：弟弟）出生了，快去看看。”

小平一个激灵地从床上爬起来，和姐姐一起来到婴儿啼哭的屋子。她们看到一个被包裹着的小东西正在摇篮里“呜哇呜哇”娇弱地啼哭，赶紧走上前，一边站一个哄着小婴儿 ：“老儿不哭，老儿不哭。”

欧金秀从口袋里把早已准备好的五块钱摸出来递给接生婆，接生婆接过钱，嗫嚅了几下，拿出两块，说道：“欧家婆婆，是三块钱，这两块，你拿回去吧。”

欧金秀叹了口气道：“没关系，男女都是我沈家的根苗，你就拿着吧。”

接生婆有点不好意思，仿佛是她的失误导致产妇生了个女儿。她说了一大堆好话，安顿好产妇和婴儿后揣着5块钱兴高采烈地离开了沈家。